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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片实验室专栏|《你好,李焕英》:猜猜我有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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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片实验室专栏|《你好,李焕英》:猜猜我有多爱你

睇片在粤语里就是看电影的意思

走进睇片实验室,国内优质歌舞片的确很少,

带你领略光影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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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彦臻

《你好,甚至几乎绝迹,李焕英》是贾玲为怀念她20年前因意外去世的母亲的作品,但我印象也还是有一两的,成为了2021春节档的最“黑马”,2005年陈可辛执导的《如果爱》就很不错,口碑与票房双丰收。电影有笑有泪,2013年周杰伦自导自演的《天台爱情》,虽然借用了“穿越”这一老套的框架,没那么好那也好过《燃野少年》太多,但却因为其极强的共情力和细腻真诚的情感表达,以及我今天将要推荐的这同样诞生于2013年的香港电影《狂舞派》,赚足了观众的眼泪。成人的童话故事往往装载着我们永远实现不了的愿望,豆瓣评分7.2,即使最后还是要被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来,是不错的成绩,但梦醒过后,而我当年很喜欢。分享当年的推荐文章,却为我们搭上了与现实和解、与自己和解的桥梁。

优秀的喜剧节奏

《你好,李焕英》在年初一上映,“亲情喜剧片”的标签一定程度上便成为春节档票房的保证。家看完后都直呼影片“催泪”,但实际上影片的喜剧分做得也是毫不拉胯,才能对观众有着持续的吸引力,并让观众深信不疑地沉浸到升华时刻的煽情与感动中。

贾玲和沈腾都是当之无愧的国宝级喜剧演员,他们对喜剧表演节奏的掌控轻车熟路,影片中的包袱一个接一个地抖出来,都被演员们演绎得非常自然。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提出了喜剧的“期待落空说”,他说,“笑是一种从紧张的期待突然转化为虚无的感情。”而任何对日常生活节奏与情境的意外打破都可称之为“期待的虚无化”,影片中便多处利用了人物情感与戏剧情境的错位和反差来制造笑点:如影片前段贾晓玲将要与李焕英相认时被张江屡次打断,又如影片后段贾晓玲以为自己要穿越回去了,摄像机十分配合地给了一个从现实场景到天空的摇镜头,当观众的情绪被烘托得有些伤感时,下一个镜头却给了一个全景:仍站在原地高举双手的贾晓玲,和旁边一脸懵圈的张江与冷特,实现了一个由悲到喜的转换。

当然,作为新人导演,贾玲很程度上运用了自己过去表演小品的舞台经验来制造喜剧效果,并没有最化地运用场面调度和镜头语言,导致影片整体精巧感是不足的,但好在真情动人,便也瑕不掩瑜。

女性叙事下的亲情

国内亲情题材的影片并不少见,但在父权社会主流下,“父亲”的角色虽然常常在家庭中缺席,却始终是人们重视的对象,如广为人知的《新难兄难弟》、《乘风破浪》、《阳光普照》、《老炮儿》、包括李安的“家庭三曲”等,都在表现父亲与子女之间的关系,而极少有专门讲母女情的电影,而贾玲毫无疑问勇敢地迈出了讲述女性情感的一步,讲述了一段与男性视角下的亲情不一样的母女情。

在电影《你好,李焕英》中,李焕英是当之无愧的主要表现对象,她的性格通过几件事被塑造得立体而丰满,贾晓玲全程带着“让李焕英高兴”的目的,为了成全还是少女时的母亲甘愿退居配角,而男主角沈光林在电影进行到55分时才第一次出场,所有人物的存在都是为了衬托李焕英,可以说,这场穿越和其他的穿越戏不一样,并不是以穿越者贾晓玲为中心,而是以李焕英为中心。会出现这样与众不同的效果,是因为这是一导演充分代入了自己对母亲的真实情感去拍的电影。

在贾玲接受采访时,曾谈及影片名为何与英文译名HI MOM不同,而是叫《你好,李焕英》,直呼母亲名,贾玲说,“因为我觉得我的妈妈不仅仅是我的妈妈,她也是她自己。”

电影一开头伴随着贾晓玲的旁白:“打我有记忆起,妈妈就是一副中年妇女的模样。”通过几段蒙太奇为我们展示了李焕英陪伴女儿贾晓玲走过的幼儿和少年时代,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母亲:一个为闯祸连连的女儿操心的母亲,总是因女儿成绩不佳被老师约谈,她脸上的皱纹诉说着生活的辛劳,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白发,只能转过头无奈地对女儿说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长一回脸啊。”在重复性的生活中日渐苍老,似乎是所有母亲的宿命。

贾晓玲的穿越,也可视为她为了实现内心中想要“弥补母亲”之愿望而造出的一个梦境,之所以在梦境中她还是成年后的贾晓玲,而母亲则变回少女时代的样子,是因为这是女儿回顾李焕英作为“母亲”辛劳的一生后,希望成年的自己有能力对母亲进行的一次“救赎”。贾晓玲帮助李焕英买到了厂里第一台电视机,让她出风头;鼓励她参加排球比赛,为她去一个个劝队友们参赛;还在喝醉后哭着对李焕英说“下辈子换我当妈”,都是在“母爱”之外,为李焕英的人生创造着个体生命价值。这是女儿对母亲的心疼和不甘,就像影片结尾出现的字幕,“打我有记忆起,妈妈就是个中年妇女的样子。所以我总忘记,妈妈曾经也是个花季少女。”这种在深刻理解下的细腻情感,是过去许多男性视角下的亲情叙事不曾达到的。

双向凝视的爱与被爱

在故事的前半段,观众站在贾晓玲的视点上一起凝视李焕英,无论是看到她作为母亲的付出和衰老,还是作为少女时的美好年华,都带着浓浓的遗憾和悔恨之情,逐渐与贾晓玲达成作为子女的亲情共鸣:对自己一事无成没给母亲长一回脸的亏欠、对自己存在价值的否定、以及子欲养而亲不待之时对母亲的思念。电影到此,不过是个故事老套但不失真诚的亲情穿越故事,直到第二层穿越的反转揭开,我们才意识到:原来这场穿越并不是女儿对于母亲的单向凝视,母亲亦在用饱含深情的眼光凝视着女儿,以温暖的爱意包裹起女儿的,并用生命的最后时刻抚平女儿内心的伤痛,并告诉女儿:因为有你,妈妈这一辈子过得很幸福。

我小时候看过一个印象很深刻的童话故事,叫做《猜猜我有多爱你》,故事里的小兔子对兔子说:“我爱你,像这条小路伸到小河那么远。”兔子说,“我爱你,远到跨过小河,再翻过山丘。”许多观众被《你好,李焕英》的这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反转弄得彻底破防,影院里此刻已经响起了片啜泣声,是因为家和故事里的贾晓玲、电影外的贾玲一样意识到了:你以为你已经很爱妈妈了,但妈妈永远更爱更爱你。

幻象、告别与和解的成人童话

回望整电影的逻辑,其实非常简单却又不同寻常:一般的穿越题材都是讲述主人公穿越回过去努力利用信息差、身份错位等改变命运,但《你好,李焕英》中却是曾真切有过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李焕英自己选择放弃了,当贾晓玲一脸懊悔地说“你这不又走上老路了吗?”,李焕英却说,“我觉得我这辈子过得特别幸福,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因为车祸激发的对母亲的和亏欠之情,“让妈妈高兴一回”成为了影片叙事的元动力,以及贾晓玲一切行为的动机前提。在现实中强烈的遗憾使得她建构出了一个穿越回母亲的少年时代的幻象来弥补,为了“让妈妈高兴”,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但却正是这场爱的旅途让她发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听见了母亲亲口说出对她的期许,仅仅只是“健康快乐”而已。

在影片的最后,当贾晓玲意识到母亲在这场穿越中饱含母爱的凝视时,她以成年的视点,重新走了一遍母亲陪伴她走过的人生之路:在她不成熟的孩童认知中,自己是爱闯祸、肥胖、“从未给母亲长过脸”的“小猪羔子”;当她再次回望过去,看到那些母女相处的温情时刻,终于明白了母亲所说的“我的女儿,我只要她健康快乐”,终于发现自己也是母亲一生幸福的源泉。

于是她回到现实与母亲告别,并实现了从前允诺母亲的所有“出人头地”的承诺:她幻想着衣锦还乡时母亲能见证这一切,开上敞篷汽车时能带着穿上绿色衣的母亲兜风,镜头回转到母亲已不在身边的事实,虽有遗憾,但此时的她内心已经达成了与自己的和解。同时镜头给了一个从天上俯拍的远景视角,也代表了母亲一直以来从未改变的凝视,或许这一切,李焕英都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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